《唐诗300首》 047.金陵酒肆留別
金陵酒肆留別①
李 白
风吹柳花满店香②,吴姬压酒劝客尝③。
金陵子弟来相送,欲行不行各尽觞④。
请君试问东流水,别意与之谁短长。
【注释】
①开元十四年(七二六)春,李白出蜀后初游江南,由金陵向广陵之时作。金陵,今江苏南京。广陵即今
江苏扬州。酒肆,酒店。留别,见上诗注①。 ②柳花:即柳絮。 ③吴姬:吴女。金陵属吴,姬,此指酒家
女。压酒:榨酒。唐时无烧酒。以粮食酿制后取酒酿上糟床压榨取汁即为酒。④觞:大酒杯。
【语译】
春天里,东风吹送着洁白的柳花;酒店内,也飘盈着满屋清香。酒家的吴女榨出了新
酒,热情地劝勉行客们品尝。金陵的年轻朋友为我送行,我欲行又止,再一次将别离的杯酒
各各饮下。请您问一下东去的长江水,离别的情怀与它,到底谁,更长更长?
【赏析】
好诗往往有不可言究者,但读来却味之不尽。本诗即一例。有人称赏“请君”一句之比喻新
奇,但这绝非李白首创,远的不说,梁代范云的“沧流未可源,高帆去何已”(《之零陵郡次新亭》),
阴铿的“大江一浩荡,离悲是几重”(《晚出新亭》)均已执其先鞭。又有人称起二句佳,尤其是“压
酒”的“压”字。其实,压榨取酒汁为古法,后人看来新奇而已,以“压酒”入诗文,可举出很多来。
我看诗的好处就在于“自在”二字。“欲行不行各尽觞”,是人人可能身历的情景,作意描摹,肯
定写不好,就这样直说,便写尽了相对无言只将离洒猛干的离人心肠。这一句是关键。写活了
这一句前后通盘皆活,虽然都是平常的句子,但平常就好,即时即地的风光,顺手拈来,以直白
白的民歌风道出,于是暮春三月吴地的媚丽景色,襟带金陵的大汇流水,都似乎为行人挽留,牵
动了他的心。
诗不能不“做”,却不能太做;把“沧流未可已”翻成“别意与之谁短长”,用“压”字,不用“榨”
字,在取象、调声上都有此作用,也加重了民歌风,但做到这一步就行了,再多,便会损害“欲行不
行各尽筋”的自然真切。
本文生字（多音字）
觞,读音：
[shāng]:古代称酒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