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唐诗300首》 084.杂诗
杂 诗①
沈佺期
闻道黄龙戍②,频年不解兵③。
可怜闺里月,长在汉家营④。
少妇今春意,良人昨夜情⑤。
谁能将旗鼓,一为取龙城⑥。
【注释】
①杂诗:多抒发人生感慨,离别相思。不拘流例,即时即物有感而发,《文选》有“杂诗”一类。②黄龙
戍:因黄龙冈而建的边防要塞。黄龙冈山势委蛇,东连巨岭,西抵辽河,宛如龙形,故名。当时东北边地常受
突厥、奚、契丹入扰,黄龙戌是必争之地。“然自黄龙举烽,无岁不战”(樊衡《为幽州长史醉楚玉破契丹露
檄》),故诗人举此地而写边思。③频年:连年。 解兵:休战。④“可怜”二句:意谓闽中少妇怀郎之情
随月到边地军营。汉,唐诗中常以汉代唐。 ⑤“少妇”二句:承上“围里月”、“汉家营”,由物及人。良人,古
代妻子称丈夫为良人。昨,对今而言,互文以见异地相思。⑥“谁能”一句:用汉代卫青抗击匈奴事,意指
平边安疆。描《汉书·匈奴传》:“匈奴诸王长少,五月大会龙城,祭其先、天地、鬼神。”龙城,在今蒙占人民头
和国鄂尔浑河西侧。汉武帝元光五年(前一三0),车骑将军卫青至龙城,斩获七百首级(《汉书·武帝纪》)。
六朝以下文人言边事多用龙城,如隋炀帝《与史样书》:“望龙城而冲冠”,自此递相祖述。将旗鼓,旗鼓为将军
指挥号令所用,将旗鼓即率军之意。一为:一举之义。一是加强语气的助词。为是介词,读去声。按:或以龙
城与黄龙成为一地,误。
【语译】
人道是,北疆的黄龙冈要塞,连年征战不休兵;可悲啊,那照见我闺房的明月,同时长随
着夫君所在的汉家兵营。楼头少妇的凄意,军中的夫君悲情–今年春,昨夜里-也当
同时感应。有谁能率领着精强的大军啊,一鼓作气,攻取那敌军的巢穴龙城。
【赏析】
本诗代思妇设想。由望月生思,本亦南朝诗的常法,但妙在思随月转,一笔缩万里。更巧用
互文句法,造成蝉联而下,婉转相生的情思。颔联上句“可怜”字由“闺里月”直透下句“汉家营”,
而下句“长”字又逆探上句;腹联“今春意”与“咋夜情”又互为照应,于是长安与朔漠,她与他,融成
了一片,一片无尽无休的绵绵长恨 在那千里相共的冥冥漠漠的月色之中。这样,那少妇又怎
能不由起初的闻道“频年不解兵”而生望名将再出,一举靖边的殷切愿望呢!
诗贵圆融,这诗好就好在圆融,圆融到虽为律休,却浑然不觉它在调声逐对。人们常以“六朝
锦色”批评初唐诗,读此诗可知“锦色”还是“素色”,是第二义的,能圆融,锦色亦能生彩;不能圆
融,素色更味同嚼蜡。
诗又贵透过一层作想,这诗不拘于思妇苦思形象的刻画,而由“她”及“他”,便觉新鲜开容。
后来杜甫《月夜》诗(见后)全从遥想妻儿情状以见自己的客思,是这种笔法的大而化之。
本文生字（多音字）
佺，读音：
[quán]:偓佺（Wòquán），古代传说中的仙人。
